家附近有一個別墅群,名叫頤和江南,這個小區我算是比較熟悉的,因為當年它是綠城設計的經典中式項目之一。記得有次年會還拿這個項目當作案例講過,不過是反面教材——因為它曾經爛尾。但說實話,整體設計還是不錯的。最近得知某位領導買下了一套,裸房800多萬,加上裝修怎么也得900萬。作為一名建筑設計師,我一年工資算下來差不多只能買5平米,前提是我不吃不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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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,就是現在建筑設計師的真實處境:責任是一輩子的,薪資卻像剛出社會的小白。而在甲方、施工隊眼里,我們只是“畫圖的”罷了。一張圖紙,能值幾個錢?哪怕一紙藍圖背后凝結的是幾個月甚至幾年苦干熬夜的結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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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可怕的是,當下沒有新項目,老項目又是無限循環的修改與返工。你辛苦交上去的成果,下一秒可能就被一句“領導不滿意”打回重做;即便做完,設計費也常常被拖欠甚至拒付。項目不停地折騰,設計師卻連基本的勞動尊重都得不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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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年我剛畢業時,房地產還算風頭正盛。那時我還覺得自己走對了行業。可沒想到,其實那年已經是房地產開始走下坡的起點。直到2022年,才徹底感受到斷崖式的變化。建筑設計師的最大弊端就在于此:與外界脫節太久,錯把穩定當常態,等到整個行業一夜變天,才發現自己早就站在了懸崖邊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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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,是極度不合理的薪酬機制。底薪極低,提成制度比銷售還狠。你辛苦一年,年底公司一刀切,直接給你砍到只剩個“安慰獎”。無論你完成了多少項目,多少圖紙,最終都逃不過“統一口徑、壓縮預算”那一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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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,是普遍存在的“學歷高,性格軟”。我們這一代建筑設計師,普遍學歷不錯,素質也不低,但卻被PUA得死死的。一旦被批評幾句,就開始懷疑自己,“是不是我不夠努力?”、“是不是我該再熬一熬?”但其實,該反思的不僅是個人,而是整個制度。我們總說設計院不行,那有沒有想過自己有沒有勇氣去爭取、去說“不”?我一直佩服那個在會議上敢放鞭炮的兄弟,他才是清醒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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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點是領導的問題。很多設計院的中層或項目負責人,并不具備真正的管理能力。他們只會把問題往下推,把責任往外甩。一旦項目出了問題,第一反應不是解決,而是“你怎么還不會?”、“這很簡單,你去學一下”。說到底,他們連方向都把握不好,談何帶團隊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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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,是“自嗨文化”。許多設計師依舊沉浸在十年前的技術美學中,自我感覺良好。確實,我們的技術水平不差,手上的圖紙也許很漂亮,但封閉自賞,早已跟時代脫節。設計行業已經不再是單純的技術活,而是一個綜合能力、溝通、理解商業邏輯的體系。你覺得自己牛,外面市場根本不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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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,也最值得警惕的,是人才斷層。近幾年,00后幾乎看不到進入設計院的新人。大家都知道這里薪資低、加班多、前景差。一位前領導甚至說:“AI很快就能代替你們這些不思進取的設計師。”這話聽著刺耳,但說到底,也折射出一個問題:如果我們不主動求變,不掌握新工具、不拓展認知邊界,是不是終將會被時代淘汰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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總結一下,現在離開設計院的越來越多,留下的人也越來越沉默。過去我們在里面都不敢說真話,怕被打壓,怕被穿小鞋。而如今不在體制之中,就想多說幾句,給那些還在苦撐的人一個提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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設計師不該是只會畫圖的機器,更不該是被動承受的“韭菜”。與其默默忍受,不如主動尋找新方向。畢竟,圖紙再美,也不能支撐我們一生的尊嚴與生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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